2023年,對于中國創新藥出海來說,必然是復雜的一年。復雜之處在于,雖然有少數者成功上岸,但更多的卻是“重獲權益”。
當然,“重獲權益”并不意味著海外藥企對國內藥企創新實力的否認,這背后更多的是海外藥企的戰略取舍問題。
實際上,在部分大藥廠與國內藥企分手的同時,也有少數者繼續在華淘金。
最為典型的,就是阿斯利康。過去的一年,阿斯利康已經與國內5家創新藥企建立合作關系,引進了部分藥企的早期管線。可以說,押注中國早期的創新藥資產,阿斯利康絕對是認真的。
一直以來,阿斯利康都被視為最懂中國市場的跨國大藥企。
阿斯利康中國公司已經成立了30年,可以說,它見證了中國創新藥行業的風風雨雨,以及整個完整的蛻變過程。
從邏輯上講,阿斯利康當下的大力“下注”,必定不是一個突然的決定。那么,這種動作的目的是什么?又釋放了什么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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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力淘金早期資產
阿斯利康用接連的行動表明,這家跨國藥企正非常認真地在中國淘金。
11月份以來,阿斯利康接連公布的兩次合作,便是一個觀察窗口。
不管是誠益生物還是祐森健恒,都是規模極小的新生代biotech。今年6月份,誠益生物剛剛完成B輪融資;而祐森健恒更早,還只是一家僅完成了A輪融資的企業。
而兩家biotech與阿斯利康合作的管線,又都是非常早期的階段。誠益生物ECC5004,尚處于1期臨床階段,僅有初步的數據讀出;而祐森健恒的UA022,甚至還只是一個臨床前的分子。
能夠挖掘到如此小規模公司的早期研發管線,足以說明阿斯利康對國內市場、藥企的看重。
這與過去的一些大藥廠在中國淘金思路有所不同。過去,國內這些早期管線,可能需要在國際頂尖會議上公布了相對驚艷的初步數據,才會引來大藥廠的合作意向。
與其他跨國大藥廠動作形成更鮮明反差的,是阿斯利康對國內創新藥資產的青睞程度。在過去一年,入華淘金的跨國大藥企并不多。
前十大市值的跨國藥企中,僅有輝瑞和禮來有所動作。其中,在3月份,輝瑞引進了高光制藥TYK2/JAK1抑制劑BHV-8000;禮來則是在今年5月份牽手AI制藥企業晶泰科技科技。
那么,在一系列反差背后,阿斯利康的“算盤”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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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利康的“算盤”
阿斯利康目的并不難猜。
它正在講一個出海平臺的故事:在寒冬中押寶潛力管線,承擔失敗概率的同時,加速國產優質創新藥出海,并從中獲得豐厚回報。
以阿斯利康與誠益生物的合作為例,以20.1億美元與誠益生物就GLP-1藥物ECC5004簽約獨家合作。
對此,阿斯利康國際業務拓展合作與戰略投資副總裁陳冰表示,早在兩年多前,阿斯利康就已關注到誠益生物,彼時后者研發還處于更早期階段。
陳冰坦言,因為一直較為關注國內領先及海外歸來的科學家在國內的一系列創新,加上阿斯利康也一直在GLP-1上有相關戰略布局和投入,內部也采取了兩條腿走路,一邊布局自身管線,一邊關注國內的初創企業產品,因此誠益生物便成為關注對象之一。
如果再結合阿斯利康此前兩個GLP-1項目的失利,以及GLP-1當下的火爆、未來的潛力,阿斯利康顯然愿意拿到ECC5004這個籌碼,繼續坐在GLP-1的賭桌上。
這既是為了自身管線的開拓,也是為了講更大的故事。
在今年的進博會上,阿斯利康對外釋放最多的聲音,就是利用公司的國際經驗和平臺,幫助中國企業出海。
除了與誠益生物的合作,進博會上,阿斯利康巴西與綠葉制藥旗下北大維信,以及巴西Herbarium公司達成合作,將共同推動血脂康膠囊在巴西的注冊及商業化;另外,阿斯利康還與康泰生物、艾德生物等藥企達成全球戰略合作協議。
從阿斯利康對外的發聲及動作來看,其“野心”要比大部分跨國藥企更大。大部分跨國藥企,從國內引進管線更多的是出于自身管線補充考慮,而阿斯利康似乎更希望打造成國內藥企出海的一個“平臺”,即成為更多創新藥企出海的一個選擇。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國產創新藥出海之所以進展較少,是客觀原因造成的。中國藥企要面對的,是諸多復雜的考驗,既包括臨床設計的復雜性和高成本問題,更包括不同的監管、商業化環境帶來的挑戰。
而這些,恰恰是阿斯利康所擅長的。阿斯利康的優勢,不僅在于在歐美有著極為突出的勢力,在巴西等新興國家市場也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
也正因此,阿斯利康希望將其優勢充分變現。
從戰略布局來看,阿斯利康的選擇無疑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當前,對于國內創新藥行業來說,有著急切的出海意愿,但“海外商業化平臺”還是非常稀缺的存在。
雖然包括康哲藥業等CSO企業也在從事相關的布局,但對于這些國內藥企來說,更多的只是嘗試,而阿斯利康在海外的布局,一切都是成熟的。
未來,是否會有更多國內創新藥企,投入阿斯利康的懷抱顯然是一件值得關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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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跨國大藥企的肯定
當然,阿斯利康的“平臺”策略能否打造成功還不得而知。
對于國內藥企來說,阿斯利康的確是一個具有吸引力的“平臺”。而阿斯利康給出的條件也足夠豐厚。在與誠益生物的合作中,阿斯利康首付款超過1億美金;而與祐森健恒的合作,阿斯利康給予臨床前資產的首付款也超過2500萬美金。
對于寒冬中的biotech來說,這些資金無疑是雪中送炭。不過,引進有風險,投資需謹慎。阿斯利康的挑戰或許不在于單個引進資產的質量,而在于如何保證更大的成功率。
就像投資機構的運作,沒有常勝將軍,更多的還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但不管怎么說,阿斯利康的這一戰略抉擇,對于國內創新藥行業來說,無疑釋放出一個積極的信號。
阿斯利康中國區負責人王磊曾表示,很多國外企業只把中國看作營銷或者制的地方,卻忽視了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回國,未來中國將擁有巨大的創新能力。
某種程度上,阿斯利康“海外商業化平臺”的布局,也是對國內創新藥實力的肯定。畢竟,對于一個平臺來說,能否成功的關鍵在于兩端,既要有出海端的能力,又要有能夠出海的資產。
正如前文所說,早在臨床更早期的時候,阿斯利康就已經發現了誠益生物。這無疑是因為“人”。誠益生物創始人周敬業博士,曾是禮來中國研發中心的化學負責人,領導項目團隊實現了糖尿病和糖尿病并發癥的候選選擇里程碑,這也為其在減肥藥領域的開發奠定了基礎;聯合創始人徐劍鋒博士,禮來制藥中國研發中心首席科學家,在代謝疾病領域研發超過20年。
往前看,百濟神州等一批優秀的創新藥企為什么大都是在2010年左右創立?
因為,彼時一批專注于創新藥研發領域的科學家開始回流到國內。從留學、跨國藥企到回國,他們有能力,也有意愿進入新藥研發第一線,在政策、資本的大好機會下,鋪開中國生物醫藥產業的版圖。
實際上,一直以來,國內創新藥研發與國外相比,真正的差距并不在硬件上,而是在“軟件”上,其中人才實力就是最大的痛點。
而隨著越來越多的海歸創業,從藥理、工藝、生產甚至市場,人才越聚越多,國產創新藥研發創新能力的根基也變得越來越穩固。
當下我國本土創新藥研發已迎來開花結果的收獲期,一批實力型企業正在崛起,本土創新藥生態也逐步顯現。回顧過去,如果有人說“中國創新藥終于有了自己的樣子”,那么從現在開始,故事將會更加精彩。